月中鸣(本号停止更新请移步其他平台)

所有文章都在以下三个平台,请移步吃粮。
刺客安全屋:月中鸣
随缘居:月中鸣
ao3:singonthemoon

【ACU/拿诺】你我之间(七夕赠文)

  见面的前几日一直在做各种准备,所以没有充足的时间写些像样的东西。今早五点多我在火车上醒来,完成了这篇三千多字的短文。以此献给我的缪斯@iyzlime 七夕快乐

  


将军的皮靴踩过铺满香榭丽舍大道的落叶,走过被夜雨浸湿的青砖,他剥开笼罩在塞纳河上的雾气,穿过了架在河面上的桥。巴黎秋季的清晨披着火热的赤红,却流出刺骨的寒意。波拿巴将军匆匆路过河岸边火红色的栗子树和塞纳河面上的粼粼金波,向河中央的小岛走去。

门口的年轻侍者才要开口便被他扬起的手臂打断,这里的人都认识他,而他今天不是来喝咖啡的。一楼大厅里充满了客人细声交谈的声音、瓷勺在瓷杯中搅动的声音、瓷杯与瓷盘碰撞的声音,还有从里面小舞台上传来的乐器演奏的声音,他一言不发,背着手避开了这喧闹的一切,急匆匆地沿着走廊和楼梯去了少有人会去的二楼。

他走得飞快,脚步声轻快且富有节奏,他以在战场上移动的速度走向二楼最里面的小房间,长长的衣摆追不上他的脚步,在将军的身后像旗帜一样飘起。药水刺鼻的气味弥漫在走廊里,苦涩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天生嗅觉灵敏的将军抽动鼻子,皱紧了眉头。他笔直地立在房门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扶正了头顶的双角帽,转动了木门上的铜质门把,走进了那间充满药水味道的小房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擦得干净明亮的窗户照进小小的房间里,拿破仑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浮动的灰尘。白色的被单被阳光照得发亮,窗框将它的影子也投在上面,木制窗框十字形的影子和被子的褶皱形成的阴影交错在一起,光线模糊了阴影的边界,床上的人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进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醒来。

拿破仑的步子轻得像只猫一样,他安静地坐在床边的一张一半沐浴在阳光下的木头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拿破仑摘下帽子放在腿上,两只手藏在帽子后面,看了一眼依然在睡梦中的友人,随后将头扭向了窗外。他看到楼下熙来攘往的人群走过河岸边,穿过木板桥,巴黎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灰暗的、鲜明的颜色交织在一起,绘出一幅斑驳的画;塞纳河上的晨雾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散去,摘去面纱的河水更加闪耀;鸟雀在依然茂密的红叶之间鸣叫,路人寻不到它们的影子。波拿巴看着光和影悄悄移动,行人走过了一波又一波,他的友人终于在无法忽视的喧闹中发出一声清咳。

拿破仑转过身体,让自己朝着床的方向,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房间里正在凝固的沉默。

“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我昨晚才从别处听说了你的事,早晨顺道来看看。”

床上的人睁开琥珀色的眸子,眼睛因为刺眼的阳光眯成一条缝,他的眼珠转动着,干涩的嘴唇一言不发。他的手搭在被子上,裸露的皮肤缠着绷带,被渗出的血迹染了一片又一片的粉红。他的手指动了动,扭过头去避开将军的目光。

他早就醒了,在波拿巴踏进这间小小的医疗室的时候,他从微微抬起的眼皮下看到了阳光中那抹熟悉的浅棕色,那时他坐在椅子上,光线穿过柔软的发丝,把它染成了金色。口是心非的将军自然说的不是实话,他没有任何要到河的南岸要处理的事,也没有在一楼喝过咖啡,当他扭头看着窗外的时候,膝盖上紧握着的双手出卖了他的情感。他很紧张,他心知肚明。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想必伤了肋骨,希望那些原本用来保护你的骨头没有伤害到你的肺。如果不方便说话,那不说便好。我只是顺道来看看,顺道。”他淡淡地说着。

他把“顺道”重复了一遍。

“繁忙如你,怎有空来这满是药水味和血迹的地方看我?”

他开口了,只是说每一个字都感觉有人挤压着那些断掉的肋骨,用手指扣挖着锁骨处的枪伤,用绳子绞着他的心脏。

“你是我的友人。”波拿巴顿了一下,回答道。

亚诺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因为它比说话更让他痛苦,无论哪种意义上。

“也许你只是介意我见到你狼狈的模样,刺客大师难以脆弱的一面示人,对吗?”波拿巴补充道。

亚诺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拿破仑,他依然坐在那里,逆光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在他坠落的那个瞬间,亚诺发现自己第一次有了那种强烈的,不可阻挡的迎接死亡的愿望。身体失控坠下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脸,父亲、养父、比雷克、艾莉丝……那样生动和鲜活。他以为他终于能够再见到他们了,那只来不及还回去就摔碎了表壳的怀表,那些写完再也收不到回音的信,都像是无声的谴责和质问。他回想起了那次宴会窗外的烟花、倒在地上的养父、圣礼拜堂的灯光下比雷克愤怒而绝望的脸,还有艾莉丝,他的艾莉丝,他回想起的只有一片狼藉的神殿里她还温热的尸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甩掉那些深夜里绝望的梦,和灵魂深处一遍又一遍的指责,可以回到他们身边,结束这段苍白孤寂的人生,但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只有被烛光照亮的天花板,还有那些瓶身上跳动着亮光的玻璃药瓶,身体上逐渐复苏的痛觉、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和药水味将他拉回了现实,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亚诺•多里安还没死。

“我只是为我还活着感到遗憾。”他说得漫不经心,声音轻飘飘得像是自言自语。

“何故如此?”拿破仑听到了,他有些惊讶。

阳光在不知不觉间向下退去,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拿破仑静静地凝视着他,亚诺再一次陷入沉默中,他依然在犹豫,最终问出一个无关紧要,却带有试探意味的问题:

“你是否在意过那些为你而死的士兵?你给了他们冲锋的指令,而他们为你的一句话付出生命。你想过吗?”

“不,我从未想过……”

“是啊,执棋者怎会怜惜棋子的生死,不过是牺牲满盘棋子保住那小小的王和后。”

“总会有例外。”

“什么?”亚诺睁大了眼睛。

“总会有例外,亚诺。我并非无情的执棋者,也并非将所有人都视作棋子。士兵冲锋陷阵是职责所在,即便是我也一样,若我死在战场,我不会有一句怨言。”

“如此深明大义。”

“亚诺,你不是棋子,从来都不是。”拿破仑叹了一口气。

亚诺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而他却又庆幸他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自从艾莉丝死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被抽离了这个世界,只剩一副躯壳孤零零地游荡在人间,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他,他的人生仿佛失去了意义,再也没有人需要他了。他一直摸不透眼前的这个人,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究竟算什么,密友,同盟,或只是一种交易,他说不清,那些朦朦胧胧的东西像雾气一样盘旋在他与拿破仑之间,而此刻,房间里的军人用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告诉他:如果他被全世界遗弃,也依然会有一个人在乎他。

是的,他们都能听懂彼此的弦外之音,那些直白的解释显得刻板和无趣,两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喜欢这幼稚的解迷游戏。他们始终无法放下身段去坦白自己,像真正的挚友那样互诉衷肠,或许他们永远都会如此,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小心试探,用无聊的玩笑把真话藏起再递给对方,实际上是掩耳盗铃,因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玩笑,所有的玩笑都是真话。交出自己的底细似乎是危险的举动,他们无法预料自己将一切和盘托出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亲近或是疏离、忠诚或是背叛,一切都存在风险,代价也显而易见。

“她死了。”亚诺平静地说道。

“德·拉塞尔小姐?什么时候?”拿破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夏天的时候。”

“你那时没有告诉我。”

“因为这件事与你无关。”

“它是你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吗?”

“一部分是。”

“好吧,听着,亚诺。”拿破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亚诺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依然不愿回头看他的人,“我没资格劝你振作,因为她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只是想提醒你,至少现在,你不是一无所有。”

拿破仑见他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亚诺转过脸看着他,表情复杂。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他的话,他皱着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欲言又止。缠满绷带的手攥紧了身上的被单,他盯着拿破仑的鼻尖,以及再往上一些那双透亮的灰蓝色眼睛,印象中那个心思缜密的指挥官褪去了身上凌厉的气场,站在这里的不是将军拿破仑,而是作为普通人的拿破仑·波拿巴,他的盟友,他的私交。

“或许有一天,我会向你坦白全部。”亚诺轻声说,少了些许敌意和戒备。

拿破仑微微颔首,他将双角帽夹在腋下,转身走到门口,然后停住脚步。他一只手扶在陈旧的木质门框上,背对着房间里的人,开了口:

“再帮我个重要的忙吧,亚诺。”

“我这副样子可没法帮你,还请波拿巴阁下另寻高明。”

“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亚诺沉默不语,不再追问“是什么”,因为他知道波拿巴接下来要说什么。

“嗯。”他轻声应道。

“谢谢。”

扶在门框上的手松开了,将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亚诺躺在床上,用伤痕累累的手臂抵着额头,终于再一次,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的胸腔颤抖着,疼痛随着每一次抖动撕扯着肺部,可是他不再畏惧它了。

  

  

  写在最后:

  经过了几天的努力,终于见到了iyz老师,之前的努力和这一路的辛劳都是值得的。这篇文章的灵感来源是老师没有画完的一张画,而标题本该属于我的另一篇文章,但是我最后改掉了。

  一开始她说想要看这样的一篇拿诺但是我怎么也写不出那种感觉,但是看完她的画后突然就有了想法,她总是能激发我的创造灵感,所以我称她为我的缪斯也不为过。

  最后,祝各位七夕快乐,有对象的长长久久,没有的天天能吃到粮。

 

评论(8)

热度(277)

  1. 共1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